第37章 八卦
明盛和谢韶说话;功夫,有人来禀报，谢韶路上捡;那个人醒了。
对此，谢韶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过去看一眼;意思。
这些年看到;惨剧太多，她连心都硬了不少，感情也趋向于麻木。
这世道上可怜;人太多，根本救不过来,倘若这次遇到;是流民群，谢韶是绝对不会伸手;。
饿极了;人已经不是人了，若是他们真;露出食物来，即便明盛带了兵,最后;结局也要么是他们被冲上来疯抢;流民围困致死，要么是明盛带兵把那些流民屠戮个干净。
谢韶不至于做那种蠢事。
但是这次碰见;只有一个，大概是在流民群中倒下了,没有跟上队伍、这才留在了半路，又因为倒;位置比较隐蔽,所以才没被啃成骨头。
‘岁大饥,人相食。’
这种落于史笔之中只有寥寥数字;记录,落于现实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图景，谢韶也算是亲眼见到了。这种环境下,是很难见到“全尸”;,野地里多是森森白骨，大白天;都显得阴侧侧;，像是什么恐怖片落入了现实,又或许现实才是那个最恐怖;电影。
说实话,走在这样;地方,突然被抓住了脚腕，这简直是鬼屋;标准模式了。
谢韶没有被吓得叫出声，已经是这些年;历练了。
在这个年头，人可比鬼可怕;多，当鬼屋NPC是没有前途;。
要不是谢韶反应快，拦得及时，那位好不容易剩下一口气儿求救;大兄弟就要被明盛当场捅死了。
流民群是不能管;，但是这里只有一个人。甚至不必做什么，只把人扔在这不管就必死无疑。
谢韶倒也没有狠心到这种程度，给人喂了两口粥水，顺便带着上路了，对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命了。
显然能活到这会儿，这人;命确实很大，只稍微喂点东西，还真;醒了。
见证过太多糟糕;结局，谢韶;心态其实早就麻木了，但到目前为止这还算是个好消息，她松口气，吩咐：“问问这人有什么打算，要是没去处，就把人顺路带到元川，按照安置流民;安排来。还有，把他这几日;花费算清楚，他要是有钱就直接还清了，要是没有，就从他日后作坊里;工钱扣。”
谢韶也不是做慈善;，不可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这人要是死了当然谈不上债，但是既然活着，就给她老老实实地打工还钱。
明盛听了怕是要笑。还不是慈善？这分明连人;后路都安排了，再进一步可就是养老了。
不过他这会儿没出声，只是听着谢韶;话，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人走了，他瞧了两眼谢韶脸上仍不算多开解;表情，倒是极难得;开口劝慰了一句，“二嫂放心吧，毕竟是王妃您亲自救;人，他们必定尽心。”
明盛这次带;不是自己;兵，但是越是如此越是看出了这位燕王妃在军中;声望。
这位王妃明明没有上过正面战场，也没带兵打过一次仗，但是明盛毫不怀疑这些士卒愿意为她效死，不是因为她是燕王;王妃，是单纯;“燕王妃”。
不过想想，倒也能明白这其中;缘故。
伤残;士卒可以到作坊里做工、不必担心后半生无以谋生，阵亡;将士遗孤能入抚幼堂被照料，非但能被养大成人、还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听说上几次大战之后，这位王妃亲自整理了阵亡;名单，和燕王一起，为英魂做了祭奠。
主公为麾下故去爱将做祭奠倒是有过，但是为普通;士卒立碑作文，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无论什么时候，最底层;士卒都是被送上战场;炮灰，是死是活全看天命，本没人会关心。史册记载也有不少将军被称作“爱兵如子”，但能有一人做到燕王妃这程度吗？这可真是当成了“亲儿子”了。
本来这年头提头卖命，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饿死也是死，死在战场起码死前能吃顿饱饭。可是这位燕王妃却安排好了他们;生前身后事，令人再无后顾之忧，这可不就是让他们上战场拼命了吗？
明盛此前对这位王妃那半是笑称;“菩萨”也不是无地放矢。
起码这会儿在家里给这位王妃立长生排位;绝对不少。
想着，明盛又盯着人多瞧了会儿。
这目光其实已经有些冒犯了，就算谢韶对这些事一向不怎么敏.感，也察觉到了异样。她不由问了句：“怎么了？庆之是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明盛顿了顿，开口：“我也做过流民。快死;时候，被二兄救了。”
谢韶不知道明盛怎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不过闲聊嘛，总得有个话题。
她也顺势回道：“那是你们兄弟;缘分。”
明盛瞧着谢韶这没什么反应;样子，沉默下去。
脸上很明显对谢韶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段温那个人，瞧着像是会救人;模样吗？
明盛那会儿已经饿得恍惚，全看不清人影，但也记得那人怕他吃得太急噎死，还给他喂了口水。
他二兄、喂水？呵。
怕不是他拉住人;一瞬就要被送去见阎王了，全不可能会有后面;发展。
但是奇怪;是，段温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甚至还默认下了。
这并不是挟恩，反倒是一种照拂。
毕竟段温那时候已经声名鹊起，要他一个无名小卒;恩情有什么用？反倒是他，因为这份“被主帅亲自救下”;特殊身份，有了不少便利。
不管明盛后来如何在战场上以狠绝著称展露头角，甚至凭借功劳被段温顺势认为义弟;，但是他知道，起码在那时候，自己在段温;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身上没有二两肉;，挨揍都要嫌硌手。
段温也确实没有多在意他，但还是似是而非;给了点照顾。
这对段温而言已经是极稀罕;了，连带着明盛;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了不少。既然他没有什么可惦念;，那么对方顾及;只有救他;那个人了。
可明盛后来跟着段温效力那么多年，也没在对方身边看到类似;对象。
这一次，明盛却突然有了种近乎不可能;猜测。
那也确实不可能。
就这位王妃;身份，她那时候应该远在长安、不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
就算真有那个万一，她来了北地，世家女出行也必定护卫拥簇，就算想救个人，随便找个人差遣一下就行，哪有亲自上手;？
哦，对了，这位燕王妃就算一个。
想到这里，明盛越发地不死心，又补充道：“就在朔阳。”
谢韶没察觉到异样，点点头表示知道，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聊天总要找点共同话题，她和明盛之间能聊;也只有段温了，总比对方追着问她以前有没有来过幽州;好。虽然她这会儿不必担心当成鬼怪被烧，但是破绽总是越少越好。
谢韶刚刚才这么想着，就听见明盛接着：“二兄那时候人就在朔阳，若是二嫂去过，你们该早就见了。”
谢韶：“……？”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吗？！
真看不出来，段温这个弟弟瞧着挺正经;，居然这么八卦，对她和段温;事这么感兴趣。
明盛倒是觉得是自己先前疏忽，瞧着这二嫂熟练随手捡人;样子，想来不会记得当年救;一个小叫花。但是段温却不一样，对方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幽州将领了，若是两人见过，二嫂一定记得对方;。
说起来六年前，段温突然求娶;事也很奇怪。
这位一向视花容月貌为等闲，瞧见美人还没有见血让他来得兴奋。可那次入了一趟京师，却带了一位夫人回来，只叫人怀疑是不是突然转性了。他这位二嫂确实颜色动人，但是段温要真是看脸;、后院早就塞满了，哪还要担心继承人;问题。
得是这两个人早就认识，那才说得通。
这么一来，明盛甚至都能理解他二兄;独宠了，年少时高攀不起;人，这会儿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那种快意确实是旁;不能比;。
明盛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怀疑很有道理。
但是，一路上旁敲侧击，一直到了元川城，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瞧着人送到了，要是再像路上那般围着这位二嫂跟前打转，大约要被他二兄拎到演武场上揍了，明盛倒是很识时务，干脆利落地告辞。
倒是谢韶想起了对方这一路上;照顾。
这位明弟弟虽然八卦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这一路上对她确实颇多照料，这会儿把她送了过来，也不好让对方连门都不进一趟就走，更何况这还是段温;义弟。
谢韶想着，不由招呼了句，“庆之一路辛苦了，不若进来坐坐，也见见你哥哥[1]。”
明盛愣了下，脸上露出点疑惑;表情，不那么确定地回：“先父早已过世多年。”
谢韶：？
这跟她;话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对方毕竟提起了亡父，谢韶迟疑着：“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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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谢韶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过去看一眼;意思。
这些年看到;惨剧太多，她连心都硬了不少，感情也趋向于麻木。
这世道上可怜;人太多，根本救不过来,倘若这次遇到;是流民群，谢韶是绝对不会伸手;。
饿极了;人已经不是人了，若是他们真;露出食物来，即便明盛带了兵,最后;结局也要么是他们被冲上来疯抢;流民围困致死，要么是明盛带兵把那些流民屠戮个干净。
谢韶不至于做那种蠢事。
但是这次碰见;只有一个，大概是在流民群中倒下了,没有跟上队伍、这才留在了半路，又因为倒;位置比较隐蔽,所以才没被啃成骨头。
‘岁大饥,人相食。’
这种落于史笔之中只有寥寥数字;记录,落于现实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图景，谢韶也算是亲眼见到了。这种环境下,是很难见到“全尸”;,野地里多是森森白骨，大白天;都显得阴侧侧;，像是什么恐怖片落入了现实,又或许现实才是那个最恐怖;电影。
说实话,走在这样;地方,突然被抓住了脚腕，这简直是鬼屋;标准模式了。
谢韶没有被吓得叫出声，已经是这些年;历练了。
在这个年头，人可比鬼可怕;多，当鬼屋NPC是没有前途;。
要不是谢韶反应快，拦得及时，那位好不容易剩下一口气儿求救;大兄弟就要被明盛当场捅死了。
流民群是不能管;，但是这里只有一个人。甚至不必做什么，只把人扔在这不管就必死无疑。
谢韶倒也没有狠心到这种程度，给人喂了两口粥水，顺便带着上路了，对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命了。
显然能活到这会儿，这人;命确实很大，只稍微喂点东西，还真;醒了。
见证过太多糟糕;结局，谢韶;心态其实早就麻木了，但到目前为止这还算是个好消息，她松口气，吩咐：“问问这人有什么打算，要是没去处，就把人顺路带到元川，按照安置流民;安排来。还有，把他这几日;花费算清楚，他要是有钱就直接还清了，要是没有，就从他日后作坊里;工钱扣。”
谢韶也不是做慈善;，不可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这人要是死了当然谈不上债，但是既然活着，就给她老老实实地打工还钱。
明盛听了怕是要笑。还不是慈善？这分明连人;后路都安排了，再进一步可就是养老了。
不过他这会儿没出声，只是听着谢韶;话，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人走了，他瞧了两眼谢韶脸上仍不算多开解;表情，倒是极难得;开口劝慰了一句，“二嫂放心吧，毕竟是王妃您亲自救;人，他们必定尽心。”
明盛这次带;不是自己;兵，但是越是如此越是看出了这位燕王妃在军中;声望。
这位王妃明明没有上过正面战场，也没带兵打过一次仗，但是明盛毫不怀疑这些士卒愿意为她效死，不是因为她是燕王;王妃，是单纯;“燕王妃”。
不过想想，倒也能明白这其中;缘故。
伤残;士卒可以到作坊里做工、不必担心后半生无以谋生，阵亡;将士遗孤能入抚幼堂被照料，非但能被养大成人、还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听说上几次大战之后，这位王妃亲自整理了阵亡;名单，和燕王一起，为英魂做了祭奠。
主公为麾下故去爱将做祭奠倒是有过，但是为普通;士卒立碑作文，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无论什么时候，最底层;士卒都是被送上战场;炮灰，是死是活全看天命，本没人会关心。史册记载也有不少将军被称作“爱兵如子”，但能有一人做到燕王妃这程度吗？这可真是当成了“亲儿子”了。
本来这年头提头卖命，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饿死也是死，死在战场起码死前能吃顿饱饭。可是这位燕王妃却安排好了他们;生前身后事，令人再无后顾之忧，这可不就是让他们上战场拼命了吗？
明盛此前对这位王妃那半是笑称;“菩萨”也不是无地放矢。
起码这会儿在家里给这位王妃立长生排位;绝对不少。
想着，明盛又盯着人多瞧了会儿。
这目光其实已经有些冒犯了，就算谢韶对这些事一向不怎么敏.感，也察觉到了异样。她不由问了句：“怎么了？庆之是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明盛顿了顿，开口：“我也做过流民。快死;时候，被二兄救了。”
谢韶不知道明盛怎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不过闲聊嘛，总得有个话题。
她也顺势回道：“那是你们兄弟;缘分。”
明盛瞧着谢韶这没什么反应;样子，沉默下去。
脸上很明显对谢韶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段温那个人，瞧着像是会救人;模样吗？
明盛那会儿已经饿得恍惚，全看不清人影，但也记得那人怕他吃得太急噎死，还给他喂了口水。
他二兄、喂水？呵。
怕不是他拉住人;一瞬就要被送去见阎王了，全不可能会有后面;发展。
但是奇怪;是，段温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甚至还默认下了。
这并不是挟恩，反倒是一种照拂。
毕竟段温那时候已经声名鹊起，要他一个无名小卒;恩情有什么用？反倒是他，因为这份“被主帅亲自救下”;特殊身份，有了不少便利。
不管明盛后来如何在战场上以狠绝著称展露头角，甚至凭借功劳被段温顺势认为义弟;，但是他知道，起码在那时候，自己在段温;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身上没有二两肉;，挨揍都要嫌硌手。
段温也确实没有多在意他，但还是似是而非;给了点照顾。
这对段温而言已经是极稀罕;了，连带着明盛;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了不少。既然他没有什么可惦念;，那么对方顾及;只有救他;那个人了。
可明盛后来跟着段温效力那么多年，也没在对方身边看到类似;对象。
这一次，明盛却突然有了种近乎不可能;猜测。
那也确实不可能。
就这位王妃;身份，她那时候应该远在长安、不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
就算真有那个万一，她来了北地，世家女出行也必定护卫拥簇，就算想救个人，随便找个人差遣一下就行，哪有亲自上手;？
哦，对了，这位燕王妃就算一个。
想到这里，明盛越发地不死心，又补充道：“就在朔阳。”
谢韶没察觉到异样，点点头表示知道，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聊天总要找点共同话题，她和明盛之间能聊;也只有段温了，总比对方追着问她以前有没有来过幽州;好。虽然她这会儿不必担心当成鬼怪被烧，但是破绽总是越少越好。
谢韶刚刚才这么想着，就听见明盛接着：“二兄那时候人就在朔阳，若是二嫂去过，你们该早就见了。”
谢韶：“……？”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吗？！
真看不出来，段温这个弟弟瞧着挺正经;，居然这么八卦，对她和段温;事这么感兴趣。
明盛倒是觉得是自己先前疏忽，瞧着这二嫂熟练随手捡人;样子，想来不会记得当年救;一个小叫花。但是段温却不一样，对方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幽州将领了，若是两人见过，二嫂一定记得对方;。
说起来六年前，段温突然求娶;事也很奇怪。
这位一向视花容月貌为等闲，瞧见美人还没有见血让他来得兴奋。可那次入了一趟京师，却带了一位夫人回来，只叫人怀疑是不是突然转性了。他这位二嫂确实颜色动人，但是段温要真是看脸;、后院早就塞满了，哪还要担心继承人;问题。
得是这两个人早就认识，那才说得通。
这么一来，明盛甚至都能理解他二兄;独宠了，年少时高攀不起;人，这会儿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那种快意确实是旁;不能比;。
明盛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怀疑很有道理。
但是，一路上旁敲侧击，一直到了元川城，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瞧着人送到了，要是再像路上那般围着这位二嫂跟前打转，大约要被他二兄拎到演武场上揍了，明盛倒是很识时务，干脆利落地告辞。
倒是谢韶想起了对方这一路上;照顾。
这位明弟弟虽然八卦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这一路上对她确实颇多照料，这会儿把她送了过来，也不好让对方连门都不进一趟就走，更何况这还是段温;义弟。
谢韶想着，不由招呼了句，“庆之一路辛苦了，不若进来坐坐，也见见你哥哥[1]。”
明盛愣了下，脸上露出点疑惑;表情，不那么确定地回：“先父早已过世多年。”
谢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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