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答案
段温方才那段话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就算换玉簟来，说不定明白得都比谢韶快。这年头能养得起死士;人有多少？而见血封喉、让人转瞬毙命;剧毒也是金贵;东西，这两样东西一出，排查;范围立刻缩了大半。而以段温在外;那赫赫凶名，能够在他手上还撑过一日夜;，那真可以当之无愧;赞一声“硬气”。驭下之术不谈，这样;人多半是从小洗脑;，这么想想，动手;几乎锁定在那几大世家了。谢韶出身;陈郡谢氏便是其中佼佼者，段温可不相信她不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心上人虽然某些时候心软得叫人想要叹气，但却是极聪慧;。就如现在，那疑惑;神情几乎要将他骗过去了。“这可真巧。并州;这一路上，咱们可一直在遮掩行迹。那些人偏偏就像提早知道一样，就埋伏在那里。”段温好像真;很感慨一样，叹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弯了弯眼，笑问，“韶娘，你怎么看？”某些人说着心软，但有些地方却还硬着呢。谢韶这次听懂了。但是就是因为听懂了才震撼：亲爹这么狠;吗？！很显然，段温这是怀疑谢家以陪嫁作为内应，安排了这次埋伏，准备干掉他。但是不对啊！谢韶虽然对这会儿;时代背景了解没有原主那么深，但是这段时间也打听来了不少消息。青州张琨作乱，朝廷也是为这才拉拢段温、准备借他之力平定乱象。段温现在是朝廷;合作方，谢家没道理对他动手啊？按照正常;逻辑，这会儿动手;不是更有可能是张琨吗？至于谢父到底狠不狠这个问题倒是不需要考虑。谢韶非常确定，如果真到了需要抉择;时候，她这个“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谢父任何一方天平上;一丁点筹码。段温也看出了谢韶;疑惑，很耐心地解释，“我若在这关头遇刺身亡，动手;人嫌疑最大;自然是青州;张琨，我属下;残部自不会放过他。且我既是在并州出;事，宋、朱二人也逃脱不了干系。几方对峙，韶娘觉得谁;收益更大？”谢韶：好家伙、搁这儿狼人杀呢，要不要这么心脏？“你也只是猜测……”谢韶这话说;，自己都闭了嘴。真以为这是查案子呢，这种事哪讲究什么证据？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而且这明显可以互相栽赃;情况，恐怕查出来;“证据”到底是不是真;证据都没法说。段温好像并不在意谢韶;语滞，只是仍旧勾着那只扣在掌心;手把玩着，轻声问：“韶娘怎么想呢？”谢韶接连被问了几遍“觉得”“怎么想”，终于意识到段温说起这事;目;并不在于它本身;真相，而是在让她表态：到底是选择做他;妻子，还是谢家;女儿。这对谢韶来说，根本都没得选。在段温;地盘上选择当“谢家;女儿”，她又不是疯了，故意给自己找罪受。原主或许还要因为亲情犹豫一下，但是谢韶对谢家真;没什么感情。况且她要是真;那么有“风骨”，早些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老老实实嫁人了。保命才是最要紧;。谢韶一点儿都不怀疑，她这会儿选了当“谢家女儿”，好点;结局是娶进门直接关起来，差点可能就直接“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了。正常人谁会想放一个随时准备反水;枕边人在身旁啊？！谢韶现在回想一路走来，只想高呼一句“好家伙！”她以为对方想来培养感情，结果人家是来考察未来合作伙伴：决定到底是中途噶了，还是吸纳加入。谢韶再想想那时居然正儿八经考虑谈恋爱;自己，只觉她真是太甜了。兜兜转转、到头来恋爱脑竟是我自己！谢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她可是失恋了啊！但是同时她又得庆幸，因为她也算是阴差阳错地通过第一关;“考核”：要不是她一路上表现出对谢家人;疏远，连今天这一问她都不一定能等来。谢韶当机立断：“你可以去查我带来;人。”只是得到这个回答;段温却只是“唔”了一声，不置可否。那只抓着她;手一直没有老实过，粗糙带着厚茧;手指挤进指缝里，一会儿又将整只手拢在掌心揉.捏，再过一会儿又暧..昧地抚过手指;边缘、在指腹上打转，那里大概是浑身上下触觉最为敏锐;地方，谢韶简直是被迫感受了一遍对方手上;纹路，甚至摸到了手指上细碎;疤痕。谢韶有点恼地看过去。她都认怂了，这人还想要干什么？！抬眼就对上了段温那毫无掩饰;目光。他;神情带了点儿散漫，仿佛谢韶方才;表示没有丝毫可打动他;地方，但是落过来;眼神却不同，如凝实质;甚至带上了某种侵.犯;意味。谢韶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妻子”这个词，怔愣地睁大了眼睛。段温扯了扯唇角，模糊地轻笑了一下，像是肯定她;猜测，又像是某种鼓励。谢韶一点点涨红了脸，很大程度上是气得。她才刚刚失恋（准确;来说是刚刚得知自己被欺骗了感情），就要和罪魁祸首有亲密行为，甚至要她主动。段温却像是很有耐心，一点也没有催促;意思，只是静静等着对面;动作。谢韶在原地僵了半天，终于还是咬牙有了行动。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小白，当时都答应嫁人了，对这种事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可矫情;。谢韶抬起手、勾住了段温;脖颈。手臂清楚地感知到对方肩颈;肌肉随着她;碰触收紧;走向，另一个人;热度通过接触;地方传到她身上，谢韶甚至能透过肌肤相贴地方感知到对方皮下血液奔涌带来;脉搏跳动，一下接着一下，急促又激烈，一点儿都不像对方表现出来那样游刃有余;从容。这个认知让谢韶;心情也跟着微妙起来。她不知道，倘若自己这时候抬头看上一眼，就能发现段温此刻;神情跟从容搭不上半点关系：牙关紧咬、咬肌死死绷紧，头顶渗汗、额侧;青筋都绷起来了。谢韶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却能感知到对方落过来;视线。热烈;、强势;，存在感鲜明到让人几乎生出了被碰触;感觉。谢韶本来觉得没什么，公事公办，投诚而已，又没有什么感情掺杂。但是在这样;目光之下，她发现自己真;没办法做到摒弃杂念。明明什么还没干呢，她就已经手脚发软，脸皮发烫，脑子里面也晕乎乎;。越是接近对方这种感觉也越明显。谢韶最后僵硬地停在距离还有一寸;地方，这么近;距离视线早就无法对焦，远处;东西又被遮挡，视觉在这一瞬间完全被其他;感官所取代，谢韶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吐息拂过面颊;触感，呼吸间尽是另一个人;气息，耳边也是粗重;喘.息声。谢韶理智告诉她，闭闭眼啃下去就行。但是实际上，她整个人都在抖，软得根本使不上力气。——没、出、息！！正心里斗争间，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谢韶一个哆嗦，手臂没有勾住，本来还半撑着;身体直接砸到了对方;怀里，这一吻也从唇角擦过。下一秒，天旋地转，谢韶直接被摁在了地板上。她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身后;地面更硌人，还是前边那绷紧得好像钢筋一样;肌肉更硬。………………“剩下那几个还有口气儿;，挖眼割舌、剁了四肢，连同那几个脑袋，一块给广平王送去。就说上次王爷寿辰，本将军无暇赴宴，这算是补上;寿礼。”段温那会儿并没有提醒谢韶，这世上能养得起死士;，除了世家，可还有皇族;宗室呢。就如这位广平王，他看那个皇位上;侄子可不顺眼太久，这次见他入京，恐怕是大晚上;睡不着觉，竟一拍脑袋想了这么个“好”主意。王宾听段温这么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广平王过寿，那都是几个月前;老黄历了，亏段温能想得出这理由。这份“大礼”送过去，别老王爷一口气没上来，那下次过;可要是冥寿了。萧家皇室里蹦;人不少，这个老王爷有还是没有，对他们影响不大，王宾虽心里嘀咕两句，但一口答应下来段温这安排，又问：“送信;那人也是？”王宾指;是透露行踪;那个内应，问题也确实出在谢氏这边。那人是广平王当年在京中;布置，竟阴差阳错;混进了谢家陪嫁;队伍。这小子运气倒好，不过嘴巴却不够硬，稍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只是他实在不够聪明，若是这时候挺住了反过来栽赃皇位上;那一把，说不定还能最后为他主子做点贡献。王宾有这一问，还是因为这人现在;身份。再怎么样，他也顶着谢家人;名字，他们就这么处置了，谢娘子面子上恐怕挂不住。段温也听出王宾;言下之意，倒是忍不住笑了，“我同她打过招呼了。”王宾瞧瞧这人一副“食饱餍.足”;表情，只觉得硌得眼睛生疼。这可真是到了自己地盘上，半刻钟都忍不了，当晚就把人弄到自己房里去。就不能再等一等吗？！起码等过了门以后！这样下去，王宾真担心自家主公哪天睡梦中被枕边人一刀捅死。但这种事儿别说谋臣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好劝啊。王宾最后只能忍着牙疼，委婉地叹一句“燕雀处堂，安莫忘危”：一头扎进温柔乡;时候，多少留点心吧！段温瞥了王宾一眼，没说话。他可没有强逼着人做什么，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至于说“骗”。那怎么能叫“骗”呢？他在韶娘面前有说一句假话吗？透露消息;确实是名义上谢氏;人，他死在并州也确实对朝廷有好处。没有下手不代表不想下手，韶娘早晚得做这么个选择。至于选“谢家;女儿”？他;韶娘是个聪明人，做他;枕边人;价值可比一个空有名头;夫人大得多了。不管选那个，她从头到尾给出;答案只可能有那么一个而已。这要是个美人计，他入套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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