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比完了更完了,艾丽娅是个好人!
艾丽娅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只会和什么撒旦恶魔之类的一起笑，而不是抱着谁叫玛莎。
——早干嘛去了？
同样的道理，在有‘自己人’背叛了自己，那她就要么反思一下自己干嘛了大家离心离德，要么是挽回。
光是在大雨里哭泣有屁用啊，而且雨还那么冷，突然降温没感觉的吗？
今天的天海市，被南下的冷空气袭击，气温骤降15度，一时之间寒风乍起。
提着牛头皮的艾丽娅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医药公司大楼，吸了吸鼻子。
冷，太冷了，就像是依萍问她爸要钱的那天那么冷……
周姨看到艾丽娅表情微妙，并不知道她在路上脑补了半个小时的苦情系剧情，还以为她有点紧张。
“冯总他——咳，大小姐你不用担心，还是可以拉拢的。”
“什么？”
“我说，冯总其实还是念旧情的。”
“不不不，周姨你误会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不谈生意，也不想说什么支持谁，我今天就是给冯叔叔送点吃的，小时候吃过两次，没什么印象，但是好歹记住了……”
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是两份牛头皮。
小米辣白醋的蘸料额外装了两个袋子，这么多年来卖牛头皮的那几家商户并无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把包装升级了一下，以前是透明的塑料袋子，现在是塑料袋子里面加了个塑料食盒。
“……”周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或许在她觉得，艾丽娅应该在这个当口乘胜追击一下的，毕竟冯总目前似乎还有点摇摆不定。
可是艾丽娅并不愿意谈钱，谈钱干什么？谈钱伤感情！
大家还是谈感情吧，谈点真正能打动人的。
“我感觉我们正在失去一些美好的东西，善良、温柔、体贴这些属于我们人类美好的本质，好像正在慢慢淡化。”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有酒吗？忘了买了。”
“有。”周姨转到后备箱，打开之后提出来两件酒：“这些够吗？”
艾丽娅瞄了眼，许是为了应酬备下的，这些酒包装异常奢华，珠光宝气，一看就不便宜。
艾丽娅于是摇了摇头：“周姨你等我一下吧，冯叔叔不爱喝这些的。”
她转到旁边的一家超市，花了几分钟提了几瓶啤酒走出来，大绿棒子在口袋里叮哐叮哐响。
周姨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冯总他——”
“没有冯总。”艾丽娅很认真地纠正面前的这位周总：“你们一个是我姨，一个是我叔，我妈妈把你当妹妹看，我爸爸把冯叔叔认作契弟，我今天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啊合作的，我就是来找冯叔叔玩的，我带什么重要吗？”
艾丽娅觉得自己就不该带东西，反而应该去冯叔叔家里找吃的，他不得给自己提前准备个半吨各式零嘴？
周姨是个感性的人，闻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模样，不再多说，只是伸手过来帮忙。
“我来吧，以前我和阿姐一起去买菜，都是我提的……”
艾丽娅自无不可，迈步走向大楼，周姨看着那背影，好片刻之后才抬步跟上。
“真像啊……”
……
……
“冯叔叔——”
艾丽娅一路问来问去，这才找清楚门路，闯进‘冯总’的办公室。
后者被吓得一抖，端着的茶杯里清茶肉眼可见抖出来半杯，表情上的纠结肉眼可见。
“啊——那个……我……”
黑面金刚一样的光头带恶人看到来人赶忙起身，擦了擦手，手足无措地想要擦身上，又似乎觉得不重要。
他看着艾丽娅，顿了好半秒才挤出温和的笑容：“艾小姐……”
艾丽娅站在门口，和他对视之后眨了眨眼，拱了拱手：“冯总，是我来错了，我找我叔叔，可是他不在，告辞！”
说罢少女转身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藏在洗手间里的卫总转出来，推了一把发呆的冯总：“傻站着干嘛？叫人啊！”
冯总一拍大腿：“我真™——唉！”
然后赶紧追出去：“艾小姐……不是，大小姐！小娅——等会儿等会儿……”
艾丽娅这才停在走廊里，回头打量着这位因为烧伤所以表情自带僵硬姿态的光头佬。
“阁下哪位？”
“我是冯不弃啊！你冯叔叔——”
“我冯叔叔见到我可不会叫什么艾小姐。”
“这……咳，这么久没见，主要是……哈，哈哈……”
艾如龙夫妻失踪之后，第一时间将艾丽娅保护起来的是安姨。
那个时候的安姨强硬地隔绝了几乎所有外界探询的目光，包裹十八股东在内也不允许过多接触。
这种做法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保护了那个时候情绪敏感到了极点的艾丽娅，但也生分了她和这些叔叔阿姨的感情。
可是转头想想，那个时候她才几岁啊？不生分这些感情，她难道又能掌握住什么吗？
应该说恰恰相反，她不露面不接触，那么那75%的股权有雷凡在内地一批人代为管理运作，就稳如泰山。
嗯，艾丽娅越是了解雷总就越是不了解雷总——自己老爹怎么挖出来这么一个满天赋小号的？
她怀疑雷总是不是被大宇宙意志给加了什么buff，只要是和商业有关的，自带100%能力补正之类的……
毕竟能够把一个金融保险部门硬生生干到七张牌照拿满，这已经是大满贯级别的成就了，还没算每年不计其数的现金流支撑，这种大佬说好听点是四巨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艾氏集团何德何能留着这么一个打工皇帝？
相比起来雷凡雷丞相，十八股东的能力就逊色很多，在艾如龙时代就占了一个忠诚。
忠！诚！——충！성！！
听着有点像是五共，但是明显不如五共劲儿大……
艾如龙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除了股权之外没有留下正式的书面遗嘱，这确实是满糟心的事情。
所以艾丽娅完全不怪大家站队不站队的，她甚至觉得十八股东兜兜转转都还是在老艾家内部选人，已经忠不可言了。
这还不够？人家没跳反到集团外面的大好天地，非得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这还要求人家做更多？
我艾丽娅这还没上位呢，人家能做什么？
所以艾丽娅只想谈感情：“你是冯叔叔？”
“……我是你冯叔叔。”
“那吃东西。”艾丽娅把手里的塑料袋塞他手里：“小时候你老是拿这个来逗我，我又吃不得辣，一吃就哭，你还记得吗？”
冯不弃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因为老太太是大哥的亲妈，他当众磕头都心甘情愿，这么重感情的人，大哥的亲女儿他还能忘了？
可问题在于孝顺这方面他有经验，怎么哄孩子……
呵，咱冯总至今还是单身。
几个人于是又转进办公室，周姨一抬头：“卫总？”
“啊，周总，我来找老冯喝茶。”
艾丽娅探头出来：“卫叔叔？”
“大小姐。”卫总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当初卫总在艾如龙手底下是管人事的，脾气温和看谁都是笑眯眯的，被戏称为弥勒佛。
不过相比起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卫叔叔，现在的卫总看起来瘦了好几圈。
几人坐下，卫总把那套茶具搬起来摆在了一边，看着那打开的几盒卤菜直搓手。
“好！这个好，嘿嘿……”
冯总翻了个白眼：“老卫他前几年因为三高住过院，他老婆限制死了他不能乱吃东西。”
“我早就好了！平时吃点有什么问题？我就在你医院个个月体检你不知道我的身体？”
“你跟你老婆说，体检报告没用，她让你吃你才能吃，她信了才算是好了。”
“唉……”
两人拌着嘴，艾丽娅看着手里的塑料手套只嫌弃：“怎么没给牙签的啊？”
牛头皮不给牙签，那还有灵魂吗？简直就跟蘸料没有白醋一样不行！
于是又是一阵天翻地覆找牙签，等冯总从外面找到了，卫总已经开始就这卤菜对瓶吹了……
“诶！你们不等等我的！！”
周姨优雅地看着这俩老弟，不自觉也露出温和的微笑。
当初大家忙完也是这样，店里面晚上收了东西，大家一边盘账一边吃点什么，聊一阵天南海北。
艾丽娅在旁边听，闷着头也不说话，等到这仨聊开了，不自觉把话题转到现在的集团了，她这才抬头。
“冯叔叔，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
大家一时之间全都沉默了下来，周姨是不知道具体所以有点疑惑。
而冯总和卫总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
“大小姐，老太太毕竟老了……那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艾丽娅擦了擦嘴：“冯叔叔，柳助理是我的人。”
冯总先是一愣，然后一顿，最后一惊，那僵硬的脸上硬生生震出了几分错愕的表情：“什么？！”
“治疗方案我看过了，也托人问过，没有任何问题，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过度医疗……”
她想了想：“按照那种治疗方法，三个月时间花三百多万，有必要吗？”冯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最信任地柳助理居然会是艾丽娅的人。
这就像是大臣们还在讨论怎么让太后还政给皇帝，却苦于无法说动太后。
结果皇帝一开口，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都是自己人——那太后还有谁能用的？不就是个光杆司令吗？
“我的意思是……治病救人，不要有其他意思。”
艾丽娅拿起啤酒瓶：“冯叔叔，我爸爸以前把你当亲弟弟，我奶奶再怎么脾气不好，毕竟也是我亲奶奶，你就别折腾她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我已经长大了，是我的东西，跑不掉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艾丽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冯总还能说什么？
他还以为老太太是真的不了解医疗流程，或者说单纯是惜命。
没想到之前没有反应，接受了全部的治疗方案，仅仅是因为柳助理是大小姐的人。
这意味着如果真要去骗去偷袭，艾丽娅有的是更好的办法，而不需要这么迂回，让他们去忠装反。
冯总拿起啤酒瓶和艾丽娅碰了碰：“大小姐你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我们这些家伙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跟得上，我之前才找周姨，帮我打理一些东西，冯叔叔你也得帮我。”
“好！我能做什么，你说！”
“咱现在有钱了，得搞点回馈社会的东西，不然我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做慈善？”卫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如果是成立基金的话——”
“不，真的回馈社会，而不是搞那些花活。”艾丽娅连连摆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不管怎么样，手里都有一千多个亿可以随便用，我不用抢谁的也不用和谁宫斗，可是我花得完吗？我要那么多钱没有用！”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清楚艾丽娅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爸爸当初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结果呢？钱还在——人没了！”
艾丽娅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顿，声音大了几分，很是有点悲愤的意思。
“我也要赚钱——然后家里人都没了——亲戚朋友全都没了——那我赚钱为什么？！”
周姨赶紧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大小姐你喝慢点……”
“我不在乎钱，我从来都不稀罕我有没有钱，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爸爸创立了艾氏集团……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爸爸妈妈还在，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小平房的时候，你们看看我妹妹，大别墅，保姆司机，然后呢？有亲情吗？有家人吗？那种生活有什么意思！”
大家这才懂了艾丽娅的心态，冯总攥着自己的手唉声叹气：“早知道就该跟大小姐你说的，这叫什么什么事儿……”
他们觉得得把艾如龙的事业全都拿回来还给艾丽娅，为此又是欺骗老太太又是搞艾如虎，一刀接一刀。
没想到艾丽娅压根不在乎这些，你听听，人家都不稀罕自己有没有钱的，悔创艾氏，家里小房子，大家都是兄弟。
“所以这些事情，到此为止！”艾丽娅擦了擦眼泪：“冯叔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我知道了……”
“不说这些了，该吃吃该喝喝，我还得给周姨找个代驾的。”
看着艾丽娅迷迷糊糊的样子，冯总卸下心头一块大石头轻快了几分，不由失笑：“大小姐你别喝了，半瓶就脸红了，周姐啊，以后应酬什么的别让她去，那些老板什么的喝起来一个个没脸没皮的，伤身。”
周姨连连点头：“我会的，再说了这么也不至于大小姐亲自出面，他们没那个资格。”
“歪？乐乐啊？让陈哥来一趟，另外再叫一个司机过来，帮周姨开车……”
……
……
“没事儿没事儿，我送大小姐回去就好。”
安乐乐轻松地架着艾丽娅钻进了保姆车：“你们放心……”
周姨冯叔叔卫叔叔风轻云淡，几瓶啤酒对他们来说等于漱口，这会儿还在评头论足呢。
要不怎么说感情深一口闷呢，大家以前毕竟是兄弟姐妹，桌上喝两口这就又还是觉得大家没什么说不开的坎。
“大小姐这酒量，实在是不行。”
“有一瓶么？”
“大半瓶，还是啤酒，这绝对是随大哥的。”
“确实，要是阿姐的话，今天趴下的应该是我们仨……”
“要是阿嫂，那就该揪着我们耳朵骂人了——小卫你这肝你还敢喝酒？小兰你不看着点你就让他们喝？还有你，冯不弃！你下午要给你哥开车，你酒驾准备两兄弟一起撞没了是吧！”
冯不弃绘声绘色地模仿着那个人前高贵典雅，实际上超级接地气的大嫂的模样，然后声音渐渐低了。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那辆保姆车开远，周姨擦了擦眼角：“叫赵哥啊老钱他们一起吧，咱们多少年没聚聚了？”
“得有好几年了。”
“……大小姐长大了，有的事儿，她自己心里有数的。”
“嗨，说那些——今天晚上，泰丰楼！我请！”
“你有预约么你？”
“笑话，大哥当初的会员卡就是我给他拿着的，我能没预约？”
“那今晚高低得宰你一顿……”
……
……
“大小姐，喝水——”
安乐乐拿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有点晕乎的艾丽娅。
后者坐起来摆了摆手：“不用，有快乐水可以给我整瓶。”
“诶？大小姐你没醉？”安乐乐惊了，她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而她这么一个都市龙王幼生体都没看出来，自然另外三个可怜的叔叔阿姨就更看不出来了。
“一瓶啤酒我就醉了？养金鱼呢？”
艾丽娅的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基本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冷锋起码不是她的对手。
但这是可以说的吗艾琴高娃老师？
“这人啊，就不能想太多，何必呢是吧？纯粹一点好。”
“什么意思？”
“没事儿，我喜欢看好人好事，不想看勾心斗角，我要当一个温柔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懂？”
“……这么文艺的？”
“不然呢？而且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艾丽娅抱着快乐水咕噜了口：“呼……这东西三块钱，第一口就值二块九……乐乐啊，你说我现在缺什么？”
“我不到啊。”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有钱，有人才，有梦想——那我缺什么？”
“那你缺什么？”
“我缺乐子……”
艾丽娅看着车顶：“留着吧，大伯和老太太蛮有趣的，他们不作恶，让他们安心养老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相比起这俩，我更不愿意看到那些本来是好人的人，因为好心所以做一些并不算好事儿的事，这样会让他们自己很难受的。”
在艾丽娅的记忆里，十八股东最不可能跳反的就是冯不弃。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位冯叔叔是个绝对的性情中人，自己叫一声叔叔，比什么都管用。
哦，这个叔叔不是那个鼠鼠，这个叔叔啊，最不在乎钱了……
大家都是好人，那就继续好下去呗，柳助理那种小坏蛋，就可以继续坏得通透。
“我现在用集团的名义就能够随便花钱，所以股权估值什么的，等我把钱花光再说咯。”
她低下头望着安乐乐：“你不觉得这超级帅气吗？你以前看到的很不爽的电影，你可以花钱收购版权重新拍一个你喜欢的结局，你以前买到的很不好用的产品，你可以直接收购他们的企业然后叼嗨他让他赶紧给你整改售后，你以前见到的不如意，现在都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才是花钱的意义所在！”
“……听起来怪怪的，有钱大嗮？”
“不，有钱人多了，可是他们只是有钱，他们恨不得把钱埋在猪圈里生根发芽，花钱不是为了享受就是为了扩张。”
“那你呢？”
“我？我要花钱为梦想窒息！”
“唔……听起来像是某种诈骗的洗脑台词。”
“像就对喽——以后会有很多人说我是在讲故事，吹nb，butsosorry，我们要让吹过的nb，一一变成现实！”
“大小姐啊。”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一旦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抄的台词的时候，总有种话剧演员的范儿啊？”
“会吗？”艾丽娅想了想：“我们绝对不会期待，粉丝们的期待！”
“像……”
“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是。”
“我们做手机不赚钱，交个朋友——理解万岁！”
“更明显了，而且你为什么要双手比划一下？”
“主要是这样比较有味道……坏了，我自己没口号的！”
艾丽娅一拍大腿，自己来度假的，没想到居然要为梦想窒息，一时之间压根没有梦想，怎么办？
“那要不你现在想一个？”
“有了！”艾丽娅双手一拍：“我要让以后的用户，都求着我赚钱，我要当业界的毒瘤，最后的良心！”
“虽然这次没有表演痕迹，可是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的目标是——再一次！改变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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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只会和什么撒旦恶魔之类的一起笑，而不是抱着谁叫玛莎。
——早干嘛去了？
同样的道理，在有‘自己人’背叛了自己，那她就要么反思一下自己干嘛了大家离心离德，要么是挽回。
光是在大雨里哭泣有屁用啊，而且雨还那么冷，突然降温没感觉的吗？
今天的天海市，被南下的冷空气袭击，气温骤降15度，一时之间寒风乍起。
提着牛头皮的艾丽娅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医药公司大楼，吸了吸鼻子。
冷，太冷了，就像是依萍问她爸要钱的那天那么冷……
周姨看到艾丽娅表情微妙，并不知道她在路上脑补了半个小时的苦情系剧情，还以为她有点紧张。
“冯总他——咳，大小姐你不用担心，还是可以拉拢的。”
“什么？”
“我说，冯总其实还是念旧情的。”
“不不不，周姨你误会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不谈生意，也不想说什么支持谁，我今天就是给冯叔叔送点吃的，小时候吃过两次，没什么印象，但是好歹记住了……”
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是两份牛头皮。
小米辣白醋的蘸料额外装了两个袋子，这么多年来卖牛头皮的那几家商户并无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把包装升级了一下，以前是透明的塑料袋子，现在是塑料袋子里面加了个塑料食盒。
“……”周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或许在她觉得，艾丽娅应该在这个当口乘胜追击一下的，毕竟冯总目前似乎还有点摇摆不定。
可是艾丽娅并不愿意谈钱，谈钱干什么？谈钱伤感情！
大家还是谈感情吧，谈点真正能打动人的。
“我感觉我们正在失去一些美好的东西，善良、温柔、体贴这些属于我们人类美好的本质，好像正在慢慢淡化。”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有酒吗？忘了买了。”
“有。”周姨转到后备箱，打开之后提出来两件酒：“这些够吗？”
艾丽娅瞄了眼，许是为了应酬备下的，这些酒包装异常奢华，珠光宝气，一看就不便宜。
艾丽娅于是摇了摇头：“周姨你等我一下吧，冯叔叔不爱喝这些的。”
她转到旁边的一家超市，花了几分钟提了几瓶啤酒走出来，大绿棒子在口袋里叮哐叮哐响。
周姨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冯总他——”
“没有冯总。”艾丽娅很认真地纠正面前的这位周总：“你们一个是我姨，一个是我叔，我妈妈把你当妹妹看，我爸爸把冯叔叔认作契弟，我今天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啊合作的，我就是来找冯叔叔玩的，我带什么重要吗？”
艾丽娅觉得自己就不该带东西，反而应该去冯叔叔家里找吃的，他不得给自己提前准备个半吨各式零嘴？
周姨是个感性的人，闻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模样，不再多说，只是伸手过来帮忙。
“我来吧，以前我和阿姐一起去买菜，都是我提的……”
艾丽娅自无不可，迈步走向大楼，周姨看着那背影，好片刻之后才抬步跟上。
“真像啊……”
……
……
“冯叔叔——”
艾丽娅一路问来问去，这才找清楚门路，闯进‘冯总’的办公室。
后者被吓得一抖，端着的茶杯里清茶肉眼可见抖出来半杯，表情上的纠结肉眼可见。
“啊——那个……我……”
黑面金刚一样的光头带恶人看到来人赶忙起身，擦了擦手，手足无措地想要擦身上，又似乎觉得不重要。
他看着艾丽娅，顿了好半秒才挤出温和的笑容：“艾小姐……”
艾丽娅站在门口，和他对视之后眨了眨眼，拱了拱手：“冯总，是我来错了，我找我叔叔，可是他不在，告辞！”
说罢少女转身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藏在洗手间里的卫总转出来，推了一把发呆的冯总：“傻站着干嘛？叫人啊！”
冯总一拍大腿：“我真™——唉！”
然后赶紧追出去：“艾小姐……不是，大小姐！小娅——等会儿等会儿……”
艾丽娅这才停在走廊里，回头打量着这位因为烧伤所以表情自带僵硬姿态的光头佬。
“阁下哪位？”
“我是冯不弃啊！你冯叔叔——”
“我冯叔叔见到我可不会叫什么艾小姐。”
“这……咳，这么久没见，主要是……哈，哈哈……”
艾如龙夫妻失踪之后，第一时间将艾丽娅保护起来的是安姨。
那个时候的安姨强硬地隔绝了几乎所有外界探询的目光，包裹十八股东在内也不允许过多接触。
这种做法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保护了那个时候情绪敏感到了极点的艾丽娅，但也生分了她和这些叔叔阿姨的感情。
可是转头想想，那个时候她才几岁啊？不生分这些感情，她难道又能掌握住什么吗？
应该说恰恰相反，她不露面不接触，那么那75%的股权有雷凡在内地一批人代为管理运作，就稳如泰山。
嗯，艾丽娅越是了解雷总就越是不了解雷总——自己老爹怎么挖出来这么一个满天赋小号的？
她怀疑雷总是不是被大宇宙意志给加了什么buff，只要是和商业有关的，自带100%能力补正之类的……
毕竟能够把一个金融保险部门硬生生干到七张牌照拿满，这已经是大满贯级别的成就了，还没算每年不计其数的现金流支撑，这种大佬说好听点是四巨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艾氏集团何德何能留着这么一个打工皇帝？
相比起来雷凡雷丞相，十八股东的能力就逊色很多，在艾如龙时代就占了一个忠诚。
忠！诚！——충！성！！
听着有点像是五共，但是明显不如五共劲儿大……
艾如龙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除了股权之外没有留下正式的书面遗嘱，这确实是满糟心的事情。
所以艾丽娅完全不怪大家站队不站队的，她甚至觉得十八股东兜兜转转都还是在老艾家内部选人，已经忠不可言了。
这还不够？人家没跳反到集团外面的大好天地，非得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这还要求人家做更多？
我艾丽娅这还没上位呢，人家能做什么？
所以艾丽娅只想谈感情：“你是冯叔叔？”
“……我是你冯叔叔。”
“那吃东西。”艾丽娅把手里的塑料袋塞他手里：“小时候你老是拿这个来逗我，我又吃不得辣，一吃就哭，你还记得吗？”
冯不弃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因为老太太是大哥的亲妈，他当众磕头都心甘情愿，这么重感情的人，大哥的亲女儿他还能忘了？
可问题在于孝顺这方面他有经验，怎么哄孩子……
呵，咱冯总至今还是单身。
几个人于是又转进办公室，周姨一抬头：“卫总？”
“啊，周总，我来找老冯喝茶。”
艾丽娅探头出来：“卫叔叔？”
“大小姐。”卫总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当初卫总在艾如龙手底下是管人事的，脾气温和看谁都是笑眯眯的，被戏称为弥勒佛。
不过相比起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卫叔叔，现在的卫总看起来瘦了好几圈。
几人坐下，卫总把那套茶具搬起来摆在了一边，看着那打开的几盒卤菜直搓手。
“好！这个好，嘿嘿……”
冯总翻了个白眼：“老卫他前几年因为三高住过院，他老婆限制死了他不能乱吃东西。”
“我早就好了！平时吃点有什么问题？我就在你医院个个月体检你不知道我的身体？”
“你跟你老婆说，体检报告没用，她让你吃你才能吃，她信了才算是好了。”
“唉……”
两人拌着嘴，艾丽娅看着手里的塑料手套只嫌弃：“怎么没给牙签的啊？”
牛头皮不给牙签，那还有灵魂吗？简直就跟蘸料没有白醋一样不行！
于是又是一阵天翻地覆找牙签，等冯总从外面找到了，卫总已经开始就这卤菜对瓶吹了……
“诶！你们不等等我的！！”
周姨优雅地看着这俩老弟，不自觉也露出温和的微笑。
当初大家忙完也是这样，店里面晚上收了东西，大家一边盘账一边吃点什么，聊一阵天南海北。
艾丽娅在旁边听，闷着头也不说话，等到这仨聊开了，不自觉把话题转到现在的集团了，她这才抬头。
“冯叔叔，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
大家一时之间全都沉默了下来，周姨是不知道具体所以有点疑惑。
而冯总和卫总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
“大小姐，老太太毕竟老了……那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艾丽娅擦了擦嘴：“冯叔叔，柳助理是我的人。”
冯总先是一愣，然后一顿，最后一惊，那僵硬的脸上硬生生震出了几分错愕的表情：“什么？！”
“治疗方案我看过了，也托人问过，没有任何问题，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过度医疗……”
她想了想：“按照那种治疗方法，三个月时间花三百多万，有必要吗？”冯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最信任地柳助理居然会是艾丽娅的人。
这就像是大臣们还在讨论怎么让太后还政给皇帝，却苦于无法说动太后。
结果皇帝一开口，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都是自己人——那太后还有谁能用的？不就是个光杆司令吗？
“我的意思是……治病救人，不要有其他意思。”
艾丽娅拿起啤酒瓶：“冯叔叔，我爸爸以前把你当亲弟弟，我奶奶再怎么脾气不好，毕竟也是我亲奶奶，你就别折腾她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我已经长大了，是我的东西，跑不掉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艾丽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冯总还能说什么？
他还以为老太太是真的不了解医疗流程，或者说单纯是惜命。
没想到之前没有反应，接受了全部的治疗方案，仅仅是因为柳助理是大小姐的人。
这意味着如果真要去骗去偷袭，艾丽娅有的是更好的办法，而不需要这么迂回，让他们去忠装反。
冯总拿起啤酒瓶和艾丽娅碰了碰：“大小姐你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我们这些家伙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跟得上，我之前才找周姨，帮我打理一些东西，冯叔叔你也得帮我。”
“好！我能做什么，你说！”
“咱现在有钱了，得搞点回馈社会的东西，不然我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做慈善？”卫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如果是成立基金的话——”
“不，真的回馈社会，而不是搞那些花活。”艾丽娅连连摆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不管怎么样，手里都有一千多个亿可以随便用，我不用抢谁的也不用和谁宫斗，可是我花得完吗？我要那么多钱没有用！”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清楚艾丽娅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爸爸当初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结果呢？钱还在——人没了！”
艾丽娅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顿，声音大了几分，很是有点悲愤的意思。
“我也要赚钱——然后家里人都没了——亲戚朋友全都没了——那我赚钱为什么？！”
周姨赶紧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大小姐你喝慢点……”
“我不在乎钱，我从来都不稀罕我有没有钱，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爸爸创立了艾氏集团……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爸爸妈妈还在，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小平房的时候，你们看看我妹妹，大别墅，保姆司机，然后呢？有亲情吗？有家人吗？那种生活有什么意思！”
大家这才懂了艾丽娅的心态，冯总攥着自己的手唉声叹气：“早知道就该跟大小姐你说的，这叫什么什么事儿……”
他们觉得得把艾如龙的事业全都拿回来还给艾丽娅，为此又是欺骗老太太又是搞艾如虎，一刀接一刀。
没想到艾丽娅压根不在乎这些，你听听，人家都不稀罕自己有没有钱的，悔创艾氏，家里小房子，大家都是兄弟。
“所以这些事情，到此为止！”艾丽娅擦了擦眼泪：“冯叔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我知道了……”
“不说这些了，该吃吃该喝喝，我还得给周姨找个代驾的。”
看着艾丽娅迷迷糊糊的样子，冯总卸下心头一块大石头轻快了几分，不由失笑：“大小姐你别喝了，半瓶就脸红了，周姐啊，以后应酬什么的别让她去，那些老板什么的喝起来一个个没脸没皮的，伤身。”
周姨连连点头：“我会的，再说了这么也不至于大小姐亲自出面，他们没那个资格。”
“歪？乐乐啊？让陈哥来一趟，另外再叫一个司机过来，帮周姨开车……”
……
……
“没事儿没事儿，我送大小姐回去就好。”
安乐乐轻松地架着艾丽娅钻进了保姆车：“你们放心……”
周姨冯叔叔卫叔叔风轻云淡，几瓶啤酒对他们来说等于漱口，这会儿还在评头论足呢。
要不怎么说感情深一口闷呢，大家以前毕竟是兄弟姐妹，桌上喝两口这就又还是觉得大家没什么说不开的坎。
“大小姐这酒量，实在是不行。”
“有一瓶么？”
“大半瓶，还是啤酒，这绝对是随大哥的。”
“确实，要是阿姐的话，今天趴下的应该是我们仨……”
“要是阿嫂，那就该揪着我们耳朵骂人了——小卫你这肝你还敢喝酒？小兰你不看着点你就让他们喝？还有你，冯不弃！你下午要给你哥开车，你酒驾准备两兄弟一起撞没了是吧！”
冯不弃绘声绘色地模仿着那个人前高贵典雅，实际上超级接地气的大嫂的模样，然后声音渐渐低了。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那辆保姆车开远，周姨擦了擦眼角：“叫赵哥啊老钱他们一起吧，咱们多少年没聚聚了？”
“得有好几年了。”
“……大小姐长大了，有的事儿，她自己心里有数的。”
“嗨，说那些——今天晚上，泰丰楼！我请！”
“你有预约么你？”
“笑话，大哥当初的会员卡就是我给他拿着的，我能没预约？”
“那今晚高低得宰你一顿……”
……
……
“大小姐，喝水——”
安乐乐拿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有点晕乎的艾丽娅。
后者坐起来摆了摆手：“不用，有快乐水可以给我整瓶。”
“诶？大小姐你没醉？”安乐乐惊了，她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而她这么一个都市龙王幼生体都没看出来，自然另外三个可怜的叔叔阿姨就更看不出来了。
“一瓶啤酒我就醉了？养金鱼呢？”
艾丽娅的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基本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冷锋起码不是她的对手。
但这是可以说的吗艾琴高娃老师？
“这人啊，就不能想太多，何必呢是吧？纯粹一点好。”
“什么意思？”
“没事儿，我喜欢看好人好事，不想看勾心斗角，我要当一个温柔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懂？”
“……这么文艺的？”
“不然呢？而且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艾丽娅抱着快乐水咕噜了口：“呼……这东西三块钱，第一口就值二块九……乐乐啊，你说我现在缺什么？”
“我不到啊。”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有钱，有人才，有梦想——那我缺什么？”
“那你缺什么？”
“我缺乐子……”
艾丽娅看着车顶：“留着吧，大伯和老太太蛮有趣的，他们不作恶，让他们安心养老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相比起这俩，我更不愿意看到那些本来是好人的人，因为好心所以做一些并不算好事儿的事，这样会让他们自己很难受的。”
在艾丽娅的记忆里，十八股东最不可能跳反的就是冯不弃。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位冯叔叔是个绝对的性情中人，自己叫一声叔叔，比什么都管用。
哦，这个叔叔不是那个鼠鼠，这个叔叔啊，最不在乎钱了……
大家都是好人，那就继续好下去呗，柳助理那种小坏蛋，就可以继续坏得通透。
“我现在用集团的名义就能够随便花钱，所以股权估值什么的，等我把钱花光再说咯。”
她低下头望着安乐乐：“你不觉得这超级帅气吗？你以前看到的很不爽的电影，你可以花钱收购版权重新拍一个你喜欢的结局，你以前买到的很不好用的产品，你可以直接收购他们的企业然后叼嗨他让他赶紧给你整改售后，你以前见到的不如意，现在都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才是花钱的意义所在！”
“……听起来怪怪的，有钱大嗮？”
“不，有钱人多了，可是他们只是有钱，他们恨不得把钱埋在猪圈里生根发芽，花钱不是为了享受就是为了扩张。”
“那你呢？”
“我？我要花钱为梦想窒息！”
“唔……听起来像是某种诈骗的洗脑台词。”
“像就对喽——以后会有很多人说我是在讲故事，吹nb，butsosorry，我们要让吹过的nb，一一变成现实！”
“大小姐啊。”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一旦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抄的台词的时候，总有种话剧演员的范儿啊？”
“会吗？”艾丽娅想了想：“我们绝对不会期待，粉丝们的期待！”
“像……”
“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是。”
“我们做手机不赚钱，交个朋友——理解万岁！”
“更明显了，而且你为什么要双手比划一下？”
“主要是这样比较有味道……坏了，我自己没口号的！”
艾丽娅一拍大腿，自己来度假的，没想到居然要为梦想窒息，一时之间压根没有梦想，怎么办？
“那要不你现在想一个？”
“有了！”艾丽娅双手一拍：“我要让以后的用户，都求着我赚钱，我要当业界的毒瘤，最后的良心！”
“虽然这次没有表演痕迹，可是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的目标是——再一次！改变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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